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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素昧平生】第18章-依靠

啪嗒。

温平手里转动的中性笔又脱离了掌控，摔在地上，他静止几秒没敢动，确定任肃之还在专注对着电脑备课，才敢悄悄用脚把笔勾回到方便弯腰的地方，趁任肃之不注意把笔捡起来。

可向侧面弯腰挤压一侧屯伴，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气，装作若无其事背过手揉了揉身后。

昨天被任肃之按着打了几十下但没给他上药，自己回去检查发现均匀的月中了一层，但好在没有硬块，腾自然还是腾的，只不过他没心情去管，胡乱洗了澡就去加班写简报，又熬了个夜重新写综述，宿舍的凳子很硬，饱受捶楚的pg承载全身重量压在椅子上，让他很不舒服，但竟能让温平难得高效，时刻保持着清醒，甚至身后丝丝缕缕的痛才让他这一周无处安放的心有了几点着落。

明明是他自己怕给任肃之添麻烦想逃避，又迫切想从任肃之那里获得更多的安全感。

如此矛盾的心理，温平只敢在困意袭来又被麻月长的痛打扰而辗转之时反复独自咀嚼。

笔在手上转出令人目眩的速度，这是上初中就练就的技能，那时候他因为转笔有太多别人不会的招式，转得花里胡哨，还由此博得一众男生女生的羡慕。他的思绪跟着在指尖飞转的笔四处飘散，一会儿想同事间的传言，一会儿想自己糟糕的学术，一会儿想老师上课会是什么样子，一会儿想怎么和老师说任笙不曾说出口的愿望。

啪嗒。

笔在温平的脑子已经飘出十万八千里时第三次飞出去，先是磕在桌沿上，然后摔在地上，再然后笔帽与笔身分离，笔帽停住笔身向前滚，撞在饮水机桶上，短短两秒，安静的房间内响起一串交响乐般的声音。

在笔失控的瞬间，身体就本能地向前扑去想要把笔捞回来，可还是晚了一步。

“站起来。”

任肃之打字的动作没停，甚至眉头都没皱一下，可声音却是毫无温度。他没去理会霎时紧绷拔直的温平，自顾自地整理文档，直到敲完完整一段、确保停下后不会中断思路，才蓦地掀起眼皮，眼锋如刀。

那只笔无助地躺在地上，无处可躲。

任肃之不疾不徐地起身，分别捡起笔帽和笔，把玩一番，踱步到温平身前，手指夹着笔，当着温平的面，学着温平的样子转了一圈笔，倏地加了力气把笔扔向温平，高个子的年轻人眼睫狠颤，被迫伸手接住老师扑面而来的愤怒。

桌面摊着一沓子英文文献，任肃之拿起，认真地翻看英文文献的摘要和首尾两章，除了前几页有些荧光笔勾画的痕迹，后面是一片空白，和自己想象中相差不多，如果说有，那就是比自己猜的进度还要少。

“简述这篇文献的内容。”任肃之两步跨过温平，坐在距离温平最近的、刚刚温平坐过的沙发上，指尖划过纸页，好像只是在考究学生的功课。

“……”温平自然是说不出来。

任肃之扬手，整本文献被精准地扔进垃圾桶，咚的闷响砸得温平呼吸都漏了一拍。

“温老师，你最近是坐着太舒服了。”

……

“自己给手上药，或者下来侧躺着，把头枕我腿上。”

温平毫不犹豫，动作敏捷地好像挨搭的不是自己，满是汗的脑袋直挺挺躺下，只不过怕压到任肃之，稍稍绷着劲儿，没敢放松全部重量。

“谢谢老师。”

“……”还是奏得少，还敢往身边凑。

经过时间的沉淀，手上月中的愈发厉害，药水喷在手上格外蜇痛，任肃之惯不在上药这种事上心疼，粗糙的指肚掌心揉上去堪比上行，可温平除了时不时小声呜咽或倒吸冷气，愣是一躲没躲，任由老师抓着他的爪子上药。

……

他想，他对任肃之的畏是全无道理的，许是他自小自卑了太久，许是他追了太久而不得，许是将师徒关系看的太重，才会习惯把自己放的极低，但相处久了才发现，任肃之并非高高在上的冰冷的神，他只是自己的老师。

该怎么形容呢。

就好比，暑假的尾巴被罚站，连续五天每日七八个小时的罚站是那么漫长，一点不比挨顿搭轻松，小腿脚底月长麻酸涩的痛和偶尔剧烈的抽筋时刻提醒温平是在受fa，那几日他提心吊胆，然而事实是，任肃之并没真的像气头上说的那样不允许他们沾凳子，甚至严肃要求他们，每两小时必须活动一下关节，晚饭后的罚站以一个小时的慢跑代替，每晚睡前热水泡脚，睡觉时要把脚垫高，帮助恢复血液循环。

就好比，老师当着全校的面点破他迟到，还fa他写会议简报，但那时老师想来已经知道了那些算不上闲话的闲话，也知道了他说不出口的小心思，才刻意说了句，“我可没教过你迟到”。

就好比，一双手被搭成了猪蹄，pg上还带着新鲜的月中很，可能未来的几天连握拳都困难，每次坐下时也都要做足心里建设，但同样，他正肆意躺在老师腿上，享受着老师不甚温柔却认真的揉抚。

就好比，为数不多的几次学术汇报都会被一通臭骂，但却从来只针对他的态度、效率或能力，从未对他的观点有过半点指摘，甚至每次汇报结束，邮箱总会收到一份比自己的总结还要细致的建议，和很多找起来并不那么省力的相关文献。

温平越想，眼泪就越往下掉，豆大一颗水珠忽的砸在任肃之腿上。

他以为是自己手重了，不动声色地放轻力度。

“老师。”

“嗯？”

“我会好好学的，我一定能考上您的博士生，小温不会让您失望的。”

任肃之没想到温平突然表决心，手上动作一顿。

“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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